今天,是我们找到能量塔以后的第五天。
【资料图】
听厂长家那上过大学的孩子说,日记是要记清楚年月日和天气的,最好还要加上心情,但是我已经记不清这是几月几号了,天气一直是该死的寒冷和无休止的暴风雪,所以,便什么都不记了吧。
至于我的心情……
我也说不出,但肯定不会太好。
当我们来到这里之前,我就已经和家人失散了,我的孩子,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曾在伦敦街头做报童,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尊冰雕。
看在上帝的份上,我很想哭,但我不敢,因为我担心眼泪会冻住,管理者的医院里早就没有空余的床铺了。
废话说了这么多,总算该记录些正事了。
总之,在我和那可爱的孩子分散后不久,我们就来到了这座能量塔之下,管理者启动了能量塔,并安排我们去工作。
当时的我还幻想着从此以后能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,如果真的能实现,那孩子的牺牲或许也是有价值的,就当是跟恶魔做了交易吧,可是很快我就发现,我还是太天真了。
那个管理者,来到这里以后签署的第一条法令,就是应急工时,要求我们二十四小时工作,开什么玩笑——就算是当年我在伦敦最恶心人的矿场里,也从没有过这种连拉丁美洲的奴隶主看了都要觉得不人道的工时。
幸好,在我们所有人的齐声抗议之中,管理者最终妥协了,说什么暂时不会开启应急工时,那只是在迫不得已的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。
我真是信了他这个阴谋家的邪!
要是我当时能跟着愤怒的人群一起站出来把他推进能量塔里该多好!
就在我们的抗议平息以后不久,这个撒旦都要畏惧三分的混蛋,该下地狱的管理者,签署的第二条法令,就是14小时工作制!
何其可笑啊。
大英帝国崛起以来,无数工人们接连不断地罢工、起义,流了多少鲜血,倒下了多少英雄,才换来的十小时工作制,被这管理者以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暴风雪为借口,轻描淡写地推翻了。
也对,也对,那些前辈们的尸体都被埋在了几十米深的冰层之下,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姓字名谁,而这个管理者,此刻或许还在幻想着,他能被写进史书,成为力挽狂澜的大英雄。
这个上帝庇护下的世道,就是这么魔幻。
我被分配到了伐木组,专门负责开采那些被冻住的木材。
跟随着队伍,我们拨开一人多高的大雪前进着。
混乱中,雪顺着衣领落进了我的身体,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我全身一震,然而我来不及为这寒冷喊叫,更多的雪就从靴子口灌了进来。
双足瞬间就被冻得麻木,等我抵达那一堆被冻住的树下,两条腿都快毫无知觉了。
天空中的雪还在下,阵阵狂风在呼啸,好像上帝在怒吼。
我们那管理者,此刻正躲在一个名为“现实”的异空间里,享受着零上三十度以上的高温,吃着零食,透过特殊的荧幕监工。
隐约之间,我听到了他在抱怨,抱怨我们懒惰,抱怨我们要求太多,要不是异空间的屏障阻隔,我真想把他揪出来丢在这雪里,让他也体验下每天工作十四小时的感觉!
哦,我亲爱的后来者,你也许听不懂“高温”和“零食”之类特殊词语的含义,我在此浪费笔墨再解释下:
管理者的异空间,温度常年在零上二十度,和灾难到来前一样,这在零下二十度即可算作微冷的这个时代,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。
而且,他们那里的食物多到可以用来制作零食,这恐怕是灾难到来前的贵族和商人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。
是不是很难想象那样的生活?
没关系,我也想不出,不过联想到他说出的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逆天言论,我倒是觉得也合理了起来——灾难降临之前,那些贵族和大商人们也都乐于这样说,想来管理者和他们一样,都是锦衣玉食的上等人了。
直到第二天早上,我们才吃到饭,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我从能量塔的锅炉旁清醒过来,一股脑扑到伙房,本以为能尝尝鲜美的肉排,再不济啃两个玉米棒也行,可是我很快察觉到我高估了了管理者的良心。
摆在我面前的,是一碗肉汤。
说是肉汤,实际上,里面的肉加在一起,恐怕也只有我平日里每周都能奢侈一把尝到的肉排一半大小。
甚至我还算是幸运的,因为我拿到手的时候,肉汤还保留了一定的温度,让我能用嘴唇稍微品味下管理者“零上三十度”的感觉。
大部分的人,手中的肉汤都已经冷掉甚至冻住了,联想到昨天晚上厂长连夜征召了一批人去建造伙房,想来这肉汤是从昨夜忙到今天清晨赶制出来的。
望着能量塔天坑最外围,那由几十米高的寒冰所构筑的墙壁,我不由得思索起来:
这样的日子,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?
管理者说这是非常时期,我们必须共渡难关,可我从不见他亲自下场,别说是跟我们一起干活了,就连从那异空间里走出来都不肯出来,哪怕是出来一次。
难关,真的会度过吗,与非常时期相对的“寻常时期”真的会到来吗?
我想,我现在也只能相信,即便它并不可信。
还有很多话想说,但是我的手已经逐渐冻僵了,写不动字了,我还要为祈祷留下足够多的体力,愿上帝能让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变成现实,阿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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